2010年3月26日 星期五

張宇人何許人也

爭議多年的最低工資立法,在特區政府明確表態支持後,原則上已經無人反對,但在進入立法階段前夕,勞資爭拗的焦點卻轉到最低工資水平的訂定上。勞方要求時 薪訂於三十五元水平,資方當然不會輕易接納,但令勞資雙方矛盾突然加劇、爭拗升溫,卻是立法會功能團體飲食界的代表張宇人令人反感的言論。

無視現實

張宇人以本港首次制訂最低工資為由,因為難以預測所帶來的殺傷力,且易加難減,所以有必要較有保留地處理金額的水平,因此建議每小時薪酬設在二十 元,以避免職位流失、維持本港競爭力和確保長遠的經濟環境不受損害。上周日出席《城市論壇》後,張宇人更變本加厲,表示飲食業現正進行業界時薪調查,不排 除在得悉調查結果後,建議更低於時薪二十元的水平。

張宇人的挑釁性言論,最令人反感的地方,就是完全無視現實,不知民間疾苦,對拼手胝足也無法維持生計的基層勞工,不但毫無同理心,更從實際上推翻 了最低工資立法的意義。如果最低工資水平訂於二十元或以下,以一個基層勞工每天工作十小時,每月工作二十六天計,每月薪酬只有五千二百元,比佔本港勞工總 人數四分之一、月薪只有六千元的四十萬勞工還要低,那最低工資還訂來作什麼?

香港貧富懸殊日趨嚴重,堅尼系數位於世界前列,最低工資立法的意義就是為全港勞動階層提供最基本生活保障,教他們活得有尊嚴,從而縮減社會貧富差 距,為社會和諧締造必要條件。張宇人廢話連篇,不僅左派的經濟理論不會接受,連鼓吹自由競爭的市場學派,也會嗤之以鼻,不敢苟同。只要稍懂做生意之道的人 都會明白,勞工成本只是其中一個生產要素,以香港的實際情況而言,租金才是最主要的開支。

以張宇人代表的飲食業為例,一間普通的快餐店,每月租金隨便都要十萬元,即每天成本約為三千多元,還要面對時刻加租的風險,這樣子規模的食肆頂多 只會僱用十個員工,以時薪二十元計,每天工作十小時,成本最多也只是二千元而已,而食物成本一般只佔營業額三成,所以勞工成本根本微不足道。

如果飲食界認為成本過高難以經營,矛頭也應指向罪魁禍首的業主和地產商,而非沒有議價能力的勞工,否則便應按照市場規律關門大吉好了。自由經濟學 派信奉一雞死、一雞鳴,經營無方無法支持最低工資的食肆倒閉了,自然有競爭能力更高的食肆填補市場,取而代之。

因是之故,我也不贊同張宇人要求政府用福利補貼勞工以支持最低工資訂於時薪二十元或以下的水平,因為那無疑是政府津貼資本家,完全違反自由經濟原則。同 理,我也不贊成以所謂負利得稅解決在職貧窮問題,因為那同樣是以納稅人繳付的公帑,替代資本家經營生意應該支付的成本。

言詞刻薄

張宇人言詞刻薄,毫不諱言自己只代表飲食界,資本家沒有責任養活工人,如果一個人工作不夠養活一家人,便應該幾個人一起工作,或者由政府增加福利 補助。這些刻薄成性的可恥言論,相信絕大部分工商界都不會認同,自由黨便召開記者會,贊成最低工資應訂於時薪二十四元水平,與張宇人劃清界線,而代表工商 界的經濟動力也聲明不認同張宇人的言論。

在黨內和業界的強大壓力下,本周三張宇人終於要站出來為自己政治不正確的言論向公眾道歉。無他,作為一個政黨,自由黨也要顧及公眾形象,不可能接 受個別黨員令人反感的言論影響黨的公眾認受性。事實上,二○○八年立法會選舉,自由黨在地區直選上全軍盡墨,我也曾經撰文指出,自由黨要兼顧功能組別和地 區直選兩個戰線,後者難免受前者拖累,當時矛頭直指飲食界的代表張宇人,認為他要為自由黨斷送江山負上最大政治責任,因為他一再與民為敵,在全面禁煙、食 物營養標籤、最低工資等多個議題上,長期違反公眾利益,令政府官員難堪,拖累自由黨民望,因而令自由黨備受選民唾棄,在直選全面落敗。

今次張宇人的出位言論,連他的選民也不接受,因為會損害自身形象,所以紛紛表態,劃清界線。事實充分證明,即使是功能團體選舉產生的議員,也不可 能罔顧公眾的感受,以為只為業界說話,便可得逞。自由黨要往前走,重奪地區直選議席,看來是認真考慮更換人選的時候了。

偏幫業主

張宇人說電台主持扣帽子的言論,加劇本港社會的深層次矛盾。其實,張宇人這類踐踏窮人勞工以報效無良資本家的人辦,才是為溫家寶總理所言之本港社 會深層次矛盾提供了最佳註腳。正因為這種人霸着功能團體的立法會議席大放厥詞,欺壓基層民眾,才突顯本港政制之荒謬,以及何以本港政制民主化步伐長期舉步 難艱。本港深層次的階級矛盾和貧富懸殊固然客觀存在,但張宇人長期與民為敵,無論在最低工資、全面禁煙以至食物標籤立法問題上,都一而再、再而三以小圈子 的利益凌駕公眾之上,為虎作倀,肯定是激化深層次矛盾的根本因由。工商界以至飲食界若以社會整體利益為重,聽取溫總理教誨,顧全大局,為社會和諧作出自己 應有的貢獻,便應該與張宇人一類劃清界線,否則便無可避免地為社會矛盾進一步尖銳化,付上沉重的政治代價。

事實上,張宇人的言論只能代表大財團利益,而非中小型食肆的利益,因為最低工資水平訂得愈高,勞工的職業選擇便愈多,反之,便只會有利飲食大集團 僱用勞動力最強的員工,而中小型食肆條件欠佳,往往無法吸引勞動力。此外,張宇人從不大聲疾呼批評業主無良,積極為業界爭取減租,結果只有利有議價能力的 大集團經營,而中小型食肆根本捱不起貴租,倒閉是早晚的事。張宇人的主張,客觀上只會加快中小型食肆備受淘汰,他究竟為誰利益服務,不是清楚得很嗎?